【楚路】 驯龙高手 02
*OOC
*前文点 01
*楚：每天吸龙一大口，健康活到九十九
别墅区紧挨着山脚。住这里的非富即贵，害怕洪涝泥石流滑坡遭殃的早就跑了，房价最高的地段到成为了人人避之不及的地方。人行道上水没过了膝盖，街道上还停着被水灌了发动机熄火的车，一家人抱着孩子站在车顶，孩子在大声哭泣，女人在小声抽泣。路边还有几盏灯亮着，如丝线般的雾气环绕蔓延。路明非抱着他所剩无几的零食，像抱着自己的孩子，揉着眼睛，打着哈欠跟着楚子航，暴雨把他们全身都淋湿透了，树枝在狂风中摇摆颤抖，乌云吞没了月亮，远处如墨的山峦像陷入了积水泥涝中，鸟燕纷飞，发出凄惨的叫声，好似恐怖片里惯用场景。路边有人裹着被子瑟缩在楼梯上，茫然的看着逃难的行人，等待救援。
“都没看你从家里带什么宝物，那为什么你还回来啊？”路明非大惑不解，雨水散发着苦涩的味道，土地的腥味在滋生，楚子航被雨打湿的头发粘在耳鬓，发尾翘起，一股一股的雨水顺着脖子，顺着衬衫的褶皱淌下，白色的衬衫沾上了黄色的泥渍，紧贴着后背，他样子有些狼狈。
风声太大，楚子航没听清楚，转过头嗯了一声当做回答。
路明非大声重复了一遍。
楚子航停下来看了他一眼，“是其他在意的东西，你的脚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问题了。”路明非抬起脚，他穿着楚子航的拖鞋，脚趾被水泡的发白。
这时从道路里游过来四个人，他们缩着脖子急匆匆的爬上人行道。一堆人站在花坛上，一个抠着脚，一个站着抖裤子上的泥巴，一个抬头看着天上黑云翻滚，最后一个在甩着手表里的水。
路明非淌着水走得踉踉跄跄，歪歪扭扭，摇摇晃晃，他穿着小熊维尼套装，抱着属于他的蜂蜜，显得人畜无害。楚子航虽说身子不壮，倒走得很稳。雨打湿了他的脸，神色难得柔和。
站在花坛上的一个人眼珠子一转，盯住了路明非手中那包吃的。他笑嘻嘻地跳下花坛，友善的问，“小兄弟从哪里来的？”
路明非没回答他，不高兴的把塑料袋上污水拂去，擦着他身子过了。
那人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他向前跨了一步猛地拦住路明非，说“哥哥我已经饿了一晚上，把你的吃的分给我们吧，有困难一起扛。”
路明非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他不知道对方的意思，但是对方伸进他零食袋的手让他非常生气，他急忙往后跳一步，侧身一转，把那只在里面乱掏的手甩了出来。
“穿成这样不是孩子智障就是当哥的那个智障。”其中一个人指了指走在前面没有注意到路明非被堵着的楚子航说。
“嘿让你站住。”带金手表的扯着路明非的帽子把他拽回来说，“把包里的吃的留下，否则别想走。”
说罢了他推路明非一把。路明非没站稳，一个踉跄屁股朝地坐进了水里。
那人拎起漂浮在水上的白色塑料袋，剩下几个人凑过来嬉笑了两声声。他拍了拍路明非的脑袋，说了句谢谢啊抬腿就走。
路明非从水中举起了枪，枪身还在滴水。那是他在电脑游戏里无数次玩过的东西，他学着电脑里那个他的样子，瞄准了一个人的头。
面前的人全部都愣住了。接着他们看见路明非手指动了两下，枪没有响。
沉默了几秒后他们发出了比雷声还大的笑声，其中一个人用肥胖的肚子顶着枪口，吆喝着路明非开枪。
楚子航夺过了路明非手中的枪，脸上闪过一丝阴鸷。他走过来时无声无息，没人注意。他手滑过枪身，把水揩干净了，清晰的摩擦金属声响和渗人的倒抽冷气声，如锋利的箭镞穿透雨水织成的水帘，流泻出阴冷的寒光，随后他熟练的扳开保险，轻松将套筒拉到底松手，枪口顺着男人腰侧缓缓移动到他的脑袋，轻轻点了点，他淡漠开口，“还饿吗？”
“臭小子你拿个假.......”身边的同伙反应过来，先嚷了一声。
“闭嘴”被枪指着的人吼叫着全身颤抖的跪了下来，枪口顺着额头移动到了头顶。
只是被这种眼神盯着就好像血液都凝成冰了。男人颤颤巍巍的保持着跪的姿势全凭膝盖往后挪动，恐惧不是来自于枪，比起被这种眼神注视的话，从皮肤的每一个毛孔到内脏的每一个细胞到骨头缝都像被扎了一刀，肉都给剜了下来，好像遭受了千万种酷刑，还不如一枪痛快。
“道歉。”楚子航把枪移到了那人太阳穴的位置。
“对对..............不起。”说罢跪着的男人拉着同伙的裤脚，一人被拽着单膝跪了下来，多米诺骨牌似的几个人都傻了眼，拼命给楚子航鞠躬求饶。
路明非的手抓着楚子航的手腕，慢慢站起来，犹豫了一会儿，从袋子里掏出个三明治递给了他们。
“我是从你抽屉里翻出来的。”路明非承认，“我认识这个东西，在游戏里，怪物都怕它。”
楚子航对着水里放了一枪，溅起一点点水花。
“假的？”路明非看见水里浮着黄豆大小的子弹。
楚子航点点头。
“那他们为什么那么怕你？？”
“不一定是靠武器。”
“你靠杀气。”
此刻路明非就像是身陷囹圄被大哥救了的小马仔，跟着楚哥闯天下，指哪我打哪。
楚子航把枪还给路明非，眼睛下瞟，看见了路明非鼓囊囊的裤子口袋，“还偷拿了什么。”
路明非拿出几颗玻璃弹珠，还有一个打火机。
“没有了。”路明非看着楚子航的眼睛，“真的没有了你怎么不相信龙呢？”
楚子航开口说了句不相信。
“我觉得你这样有失公正。”
楚子航把打火机和玻璃弹珠装回了路明非包里，以示公正。把装着零食的塑料袋挂在了他脖子上。最后他取出绳子绑着路明非的腰，自己抓着另一边，担心再遇到其他突发状况，路明非也乖乖的跟着楚子航，亦步亦趋。
雨越下越大，水越行越深，楚子航走着吃力，路明非却如鱼得水，他主动走到前方探路。楚子航牵着他，绳子在手上打了几转。偶尔路明非走快了，绳子勒着腰他又停下来等等，偶尔走错了，楚子航又扯绳子让路明非变道，偶尔路明非见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不管不顾要去看看，拖着楚子航就跑，像只小狼狗拉都拉不住。最后走到一个街口，水深至少得有五六米了。楚子航踩着房檐爬上了街边一栋楼的二楼，站在二楼窗台上。路明非在水里仰着脖子看他，他甚至从楼下的商铺里找到了更多的吃的，从泡面到蛋糕到可乐。还有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猫。
楚子航接过那只猫，猫儿发出了微弱的呻吟，路明非刚想爬起来逗猫，支起身子来就看见一只小救生船出现在路口，上面坐着一个金色头发的人，他穿着西装，一只手划着桨另一只手还抽着雪茄，大雨里雪茄闪着光，像一只雨中飞舞的萤火虫。他看到楚子航站在窗台上抱着一只猫，头发湿漉漉刘海温顺服帖的样子，发出了一声夸张的笑。
那个笑只有一瞬间，随后他严肃的看着楚子航，但是路明非听得出来他语调里含着得意。
“这就是你拒绝了董事会的通宵聚会邀请的原因吗？”
“我以前也没去过。”
楚子航示意路明非先上船。
“我承认我佩服你这种人定胜天的态度。虽然你现在这个样子确实很蠢。”雪茄上的火星被突然的雨点打湿，凯撒努了努嘴，犹豫了一秒揣进了兜里。身后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扭头就看见楚子航和少年缩着膝盖并排坐着，少年拿了什么东西喂猫，楚子航低着头弓着身子为小猫挡雨。
“吃了吃了”
凯撒看见他们同时动了身子，楚子航似乎有些紧张，他接过那个少年手中的食物，手指微颤，刘海几乎都要贴到猫身上了。
然后他被楚子航那努力憋着面无表情而嘴角却真心诚意弯起的样子逗得轻哼了一声。
楚子航骑着电单车带着路明非在雨夜里行驶，车速想快也快不了。市中心的雨小了很多，积水也很浅，凯撒把他们带到安全地点后递给了楚子航一把车钥匙，并表示在最近淹了那么多加油站后这是最好的交通工具，也不怕突然陷入积水潭被憋死在车子里。为了说明电单车的实用性，他亲自骑了一辆，告诉他们自己既能开布加迪也能骑雅迪。
路明非给楚子航打着伞，问，“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另一个住的地方。”
“你的窝真多啊。”路明非声音里是满满的羡慕。
“算是吧，睡觉的地方。”楚子航声音很小，在风里几乎都要被吹散了，路明非不得不把脸使劲往前凑，贴着楚子航湿漉漉的头发，一只手搂住他的脖子。
“这个地方住腻了就换下一个，就像游戏里可以无穷变换场景多好。”
“打游戏？”
“别小瞧龙啊，龙会泡妞，会滚床单，还会打游戏，但是我跟他们都不一样。”
难不成这是一只学霸龙，楚子航暗自惊讶。
“我只会打游戏。”
接着路明非又说了些楚子航听不懂的话，霓虹灯仍在在城市的雨夜上空穿行，写字楼的灯光仍散发着余热，城市依然是华美的，雨水的洗涤让它平易近人了些。路明非把伞举的老高，风吹着几乎握不住，他越过楚子航的肩膀打量着这个城市，鸣笛声让他紧张，五光十色的广告牌让他快乐，风的呼啸，场景的快速掠过都让他觉得模糊，不真切，整个城市好像是无依无托浮于水中，雨滴漏进来扑打着他的脸，他打了个哆嗦缩着脖子藏在楚子航身后，他独独能感受到楚子航的身体的温度，有血有肉的，紧紧贴着他，由内而外的，鲜明起来、热烈起来。
楚子航轻微的咳嗽，提醒路明非他们的目的地到了，坐落于本市CBD，距离本市地标建筑不到500m，全国最贵小区之一。
保安拿着手电筒照了半天也没认出楚子航，毕竟他女儿的男神孙女的梦中情人骑着电单车，裤脚裹的像刚插秧归来的农民，身后还跟着一个高中生个头了还穿小熊维尼套装的人。
楚子航从包里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保安大爷，路明非已经趴在楚子航肩上快要睡着了，他被光呛了眼睛，不满的哼了一声，把脸埋进楚子航肩窝。
“好了，快起来，已经到了。”楚子航拍了路明非的额头，“这样睡着会感冒。”
路明非蹭了蹭楚子航的肩，极不情愿的把他的手扒拉开，侧了脸又睡了过去，他双手搂着楚子航的脖子，不肯放下。
楚子航皱着眉头小声催促，路明非不理他，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他偷瞄到了那包塞在他和路明非之间的塑料袋，计上心头，伸手去扯那个袋子。
声音不算大，甚至没有楚子航声音大，但路明非即刻被惊醒了。他睁着兔子般睡红了的眼睛，盯着楚子航抓着那一点塑料袋的两根手指，眨了眨眼，眼神里分明是趁我睡觉偷吃今天的铲屎官是不是要造反了。
果然很管用。楚子航放了手，让路明非下车。
“这孩子真有趣，是楚先生的？”
“学弟。”楚子航朝大爷点点头，扯了扯路明非身上的绳子，路明非确认了零食并没有少以后，跟着边走边说，“你要的话我可以分你，但你不能趁我睡着了偷吃啊。”
“哦。”
楚子航打开门的时候，室内有幽暗的灯光伴随着一声划破寂静黑夜堪比天边惊雷的惊悚叫声。他迅速关上门抬头确认了一遍没有走错后，门突然从内打开。
“你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要到我看鬼片正爽的时候开门我的心差点都飞出去了。”
夏弥一口气说完话后打开灯，发现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穿着他表哥初中时穿的小熊维尼睡衣抱着她的零食时楞了一秒，楚子航从那个人身后冷冷的看着她，堪比刚刚电影里只有眼白的女鬼的究极凝视。
“表哥你这个样子真的比我刚刚看的不详物体还要惊悚啊。”
路明非喝着刚煮好的牛奶坐在客厅里擦头发，穿着楚子航的T恤，这是他今晚的睡衣。他扭过头看着夏弥，对方也直勾勾的盯着他。
“你要喝？”路明非把牛奶递了过去。
夏弥摇头，坐到路明非身边，神神秘秘的凑到他耳边说，“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他说我是他师弟。”
“诶你就吹吧。”夏弥翻了个白眼，“师弟带回家过夜是哪个学校的传统啊？卡塞尔？”
“他救了我的命。”路明非想了想接着说。
“他每年捐款发工资救的不止你一条命啊。”
这么说着感觉路明非也只是无数个人的一个而已。
“但是我是一只龙。”
“啊，那就是动物，你看那只猫”夏弥指了指那只刚刚被救了命的猫，“还有什么鸟儿啊小狗，我表哥救的也不计其数。”
路明非半天没说出来一句话，眼睛都给憋红了。这时楚子航已经洗漱回来，夏弥瞧着路明非沮丧的表情，从沙发里爬起来跳到楚子航跟前，胳膊肘戳着楚子航的腰问，“可以啊表哥，都带回家过夜了。”
楚子航一脸茫然，没有理她，坐在沙发上对着路明非说，“明天雨停了我就把你送回去。”
“虽然我也很想回家”路明非难受的揉着自己的脚，另一只手抓着脑袋，“但是我前几天不知道被哪个天杀的撞伤了，除了我的名字和我是一条龙以外全部都不记得了。”
“等我找到那个人我就变龙去吓死他。” 路明非咬牙切齿的说，“但是现在我连他的长相都记不得了。而且我的腿也受伤了。”
说着他站起来，在楚子航面前走了两步，他夸张扭曲的脸显示了自己的脚有多痛，他一瘸一拐的身子在无声的控诉那个千刀万剐的撞了他的人。最后他的表演结束于抓住茶几里最后一个快要蔫掉的苹果，像是要咬掉那个肇事车主的头一样，恶狠狠的咬了下去。
“我以为你好的差不多了。”楚子航轻轻的说了一声，带着歉疚的眼神看着蹲在茶几边的路明非，“多住一段时间也是没问题的。”
小鹿的眼睛亮了起来，不吝是刹那间闪现于黑云里的一闪星光。
楚子航觉得全身都温暖了。
路明非成功以自己的表演赢得了楚子航的同情，住进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地方。楚子航家的卧室。用着楚子航的洗发水和沐浴露，躺在楚子航泡过的浴缸里，睡在楚子航亲自铺的床上。最后还由楚子航替他包扎伤口。当时他躺在柔软的床上，耳边是楚子航均匀的呼吸，身上辐射着楚子航的体温，心想着如果脚慢点好就好了。
